男性市场能否拯救“卖不动”的HPV疫苗？

0次浏览发布时间：2025-04-25 13:15:00

“昨天在公众号得知，男性也可以接种九价HPV疫苗了，我就咨询了家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得知今天就可以预约接种，我就过来了。”23岁的小梁坐在留观区，对聚在周围的记者这样说道，几分钟前，他刚刚在隔壁的接种室接受了九价HPV疫苗的注射，成为了首批九价HPV疫苗男性接种者中的一员。

这是4月15日上午11时左右发生在广州市白云区某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画面，当日，九价HPV疫苗同时在广州、长沙、西安等多地首次面向男性接种，就在前一日（4月14日），默沙东宣布其旗下九价HPV疫苗男性适应证获得国家药监局的上市批准，用于16～26岁男性接种，中国境内迎来首个且目前唯一获批、可用于适龄男性女性接种的九价HPV疫苗。

九价HPV疫苗男性适应证获批至今一周有余，全国多地陆续开展“首针”接种。与消息面上的“接种热”相应的是，不少男性对此感到疑问：我也需要接种HPV疫苗吗？

曾几何时，九价HPV疫苗是带着“女性标签”的疫苗界“网红”，无数适龄女性熬夜卡点“抢苗”却都是“一针难求”。但随着适龄女性接种率的上升、市场竞争的逐渐加剧，九价HPV疫苗不再是稀缺品，国内外各大疫苗厂商的销售数据也开始变得不那么漂亮。此次获批男性适应证后，“男版”九价HPV疫苗能否再次激发市场潜力？

不再“一针难求”的疫苗

2025年才过去了四个月，默沙东的HPV疫苗就以连续获批新适应证打响了新一年HPV疫苗市场的争夺战：先是于1月8日宣布其四价HPV疫苗多项新适应证获国家药监局上市批准，又于三个月后宣布其九价HPV疫苗的男性适应证获批上市，并于官宣次日在全国多地同步开打，率先“啃”下了国内男性HPV疫苗市场的第一口蛋糕。

与曾经广大适龄女性四处“抢苗”的心酸不同，此番男性接种HPV疫苗的门庭大敞。首批接种者小梁告诉记者，自己在得知九价HPV疫苗男性适应证获批当晚，就顺利预约上了家附近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接种号。

第二天上午，小梁前往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经过简短的报到、缴费等环节，便顺利地接种了九价HPV疫苗。南方+记者观察到，当日现场还有不少年轻男性正在排队等待接种。

“昨天（4月14日）晚上我们在公众号发布预约途径后，到第二天早上已有40多人预约，我们提前做了疫苗库存的储备，只要约到号就可以马上到门诊来接种，库存是很充足的。”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务人员介绍，自HPV疫苗男性适应证获批以来，接种点收到的预约和咨询量呈倍数增长，许多妈妈带着儿子前来咨询接种事宜，还有不少大学生以及适龄男性也主动了解接种流程。

4月22日，当记者打开疫苗接种线上预约平台“约苗”APP时，屏幕随即弹出一则“补贴领取通知”，写道“男生也可以打九价了！”点进详情页，是一个免费抽奖男性九价HPV疫苗的活动。平台信息显示，目前男性已可以在该平台预约接种九价HPV疫苗。

另外，记者实测发现，目前广州各区众多社区卫生服务中心HPV疫苗预约显示号源充足。以小程序“广州市预防接种服务”为例，随意选择广州市区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均能约到近期有号源的日子。

在互联网社交媒体上搜索“男性九价HPV疫苗”，还会看到不少预约接种攻略和分享接种感受的帖子。不过，在此之外，还有一类讨论自成声浪，它在几年前就时有存在，自今年1月默沙东宣布其四价HPV疫苗获批可适用于9～26岁的男性以来，有关的讨论进一步热烈，那就是许多男性共有的疑问：男性有必要接种HPV疫苗吗？

男性感染率更高接种率更低

从目前预防医学的研究结论来看，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

长久以来，HPV感染被视为女性健康的议题，与宫颈癌紧密关联，HPV疫苗也被认为是“女性才需要接种”的疫苗。然而，男性HPV感染同样不容忽视，其危害远超公众认知。

因发现宫颈癌病毒而获得200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HPV疫苗之父”哈拉尔德·楚尔·豪森曾指出，男性的确不会患宫颈癌，但他们是HPV病毒因子的主要传播者，男性在传播HPV病毒方面比较活跃。

2023年，刊登于《柳叶刀·全球卫生》的一篇研究显示，研究人员越来越多地发现，HPV是一种影响男女两性的公共健康威胁，且传染性很强的病毒，在全世界15岁以上的男性中，31%的人感染了至少一种HPV，约21%的人是高危型（即可致癌型）HPV病毒携带者。

广州市皮肤病医院预防保健科主任医师罗权指出，在全球范围内，90%男性在其一生中至少感染一次HPV，男性生殖器HPV的感染率实际上高于女性。持续性感染高危型别的HPV不仅可能导致宫颈癌，也可能导致肛门癌、阴茎癌、口咽癌，以及相关的癌前病变等疾病。

数据显示，88%肛门癌归因于HPV持续感染。低危型HPV可致生殖器疣，又称尖锐湿疣，容易复发，且约90%与低危型HPV6和HPV11感染有关。在HPV感染后，平均清除时间超过2年，且易重复感染，无论是对患者还是其家庭，都会造成疾病、经济和精神等多维度的困扰和负担。

广州市白云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陆剑云指出，作为HPV的重要携带者，男性不仅自身面临健康风险，感染HPV后还可能通过性行为将病毒传播给伴侣，增加女性宫颈病变的风险，“性行为是HPV传播的主要途径，男性感染HPV会通过性接触在伴侣间反复传播，既威胁自身健康，也增加女性感染风险和治疗困难。”

“许多男性对于HPV存在一些认识的误区，比如认为自己的感染风险较低、对感染后引起的疾病后果不太清楚或者认为伴侣已经接种过疫苗，自己就不需要再接种，等等。”陆剑云表示，无论男女都要成为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提升对HPV危害性的认知，并积极采取预防性措施，相互支持、鼓励和督促伴侣接种HPV疫苗。

不过，受认知观念的局限及新适应证获批进程的影响，全球男性HPV疫苗的整体接种情况仍存在巨大的增长空间。《中华全科医师杂志》曾援引报道称，2019年时，全球男孩HPV接种率和完成率约为5%和4%，远低于女孩的20%和15%。

无论是处于对个人健康的保护，还是处于商业层面的考量，男性市场对于当下的HPV疫苗市场而言，都是一线新机。

HPV疫苗女性市场已现颓势

在默沙东接连宣布旗下疫苗新适应证获批、可适用于适龄男性的间隙，另一则消息引发市场关注：今年2月初，默沙东宣布“暂停供应”中国市场HPV疫苗，并解释是“受整体市场环境、消费者需求疲软及渠道库存高等因素影响”。

作出这一决定两个月后，“男版”九价HPV疫苗在全国开打，是否能够刺激市场销售环境，推动默沙东尽早恢复对中国市场的供货？

对此，默沙东方面在回复南方+记者的问询时表示，公司持续关注消费者需求的动态变化，阶段性调整HPV疫苗在中国市场的发货节奏，预计将于年中逐步恢复常态。默沙东对九价HPV疫苗获批男性适应证后的预期市场反响展现出乐观：“我们相信，在男性适应证获批驱动下，默沙东中国在2025年也将保持整体稳定增长。”

期待男性适应证获批推动增长的背后，是国内女性HPV疫苗市场的冷却。根据默沙东公布的最新财务数据，2024年公司重要产品、用于预防宫颈癌的Gardasil（公司HPV疫苗商品名）销售额出现下滑，第四季度同比下降17%至15.5亿美元，全年同比下降3%至86亿美元。默沙东称下降的主要原因是中国市场的需求下降。

不止默沙东，国产HPV疫苗龙头的万泰生物也在业绩上呈现颓势。财报显示，2024年，万泰生物的营业收入同比下降59.25%，归母净利润更是暴跌91.49%，公司在财报中解释称，主要由于公司疫苗板块受市场调整、政府集采及九价HPV疫苗扩龄等影响，销售不及预期。其中，疫苗业务的收入同比下降84.69%，毛利率同比下降21.17%。

或许，把目光瞄准“男性”，变成了疫苗厂商的救市之举。

在默沙东“吃”到了第一口蛋糕后，国产HPV疫苗企业争先恐后。4月14日，万泰生物发布公告称，公司于去年11月收到国家药监局核准签发的九价人乳头瘤病毒疫苗（大肠埃希菌）的《药物临床试验通知书》，近日该疫苗已启动男性Ⅲ期临床试验，并完成首例受试者入组。早些时候，康乐卫士也在一则公告中透露，公司已在国内开展九价HPV疫苗（男性适应证）Ⅲ期临床效力试验。

男性市场能否拯救“卖不动”的HPV疫苗？正如默沙东在回复中所表达的那样，尽管市场对男性人群的需求前景充满信心，但是对销售数据的具体影响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得以完全显现。

采写：南方+记者梅子仪

统筹：严慧芳

【作者】梅子仪；严慧芳

【来源】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