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威胁冻结32亿美元，哈佛起诉特朗普政府

0次浏览发布时间：2025-04-22 15:32:00

哈佛是第一所起诉特朗普政府的大学，此案的判决会对美国高等教育的未来，以及大学与联邦政府之间的合作关系产生深远影响

文｜《财经》研究员郭丽琴特约撰稿人金焱发自北京、华盛顿

编辑 | 朱弢

当地时间4月21日，美国哈佛大学对特朗普政府提起诉讼，称其冻结数十亿美元的联邦资金危及学术独立性，侵犯了该校的宪法权利。

据哈佛大学向马萨诸塞州地区法院提交的一份诉状，该校起诉的对象为多个联邦政府部门，包括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国家卫生研究院（NIH）、司法部（DOJ）、教育部（ED）、总务管理局（GSA）、能源部（DOE）、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国防部（DoD）和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等。

诉状请求法院发布禁令，阻止被告继续冻结或终止其联邦资金，并要求法院宣布被告的行为违法。

白宫发言人哈里森·菲尔兹在回应这起诉讼时表示：“纳税人的资金是一种特权，而哈佛大学未能满足获得该特权的基本条件。”

哈佛是第一所起诉特朗普政府的大学。

起诉状显示，哈佛大学的起诉反映了学术机构与美国联邦政府之间在学术自由、资金管理和反歧视政策等方面的紧张关系。此案的判决可能对美国高等教育的未来，以及大学与联邦政府之间的合作关系产生深远影响。

哈佛为何起诉？

哈佛大学与美国联邦政府的对峙源于特朗普重返白宫后颁布的行政命令，针对高等教育领域的“多样性、公平和包容”（DEI）政策与反犹问题展开行动。联邦政府在特朗普1月上任后加快了对常青藤名校的调查步伐。

值得注意的是，哈佛大学起诉的几个政府机构中的一些官员是“反犹太主义特别工作组”的成员。

有媒体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哈佛大学在当地时间4月11日收到一份来自“反犹太主义特别工作小组”的要求清单时，该校感到震惊。这份清单包括要求哈佛大学允许联邦政府监督招生、招聘以及学生和教职员工的意识形态。该校随后拒绝了清单上的要求，并摆出了对抗的姿态。“反犹太主义特别工作小组”原以为哈佛大学会像哥伦比亚大学一样让步。

美国校园抗议有悠长的历史。自美国建国以来的历次社会运动中，高校在美国是表达和实施异议的重要空间。摄/金焱

当地时间4月14日，哈佛大学公开拒绝清单要求，强调联邦措施“已逾越政府职权范围，侵犯大学自主与宪法保障的权利”。当日，三个联邦机构随即以“反犹太主义特别工作小组”名义发布声明，宣布冻结该校22.6亿美元的预算，并威胁撤销哈佛的大学免税地位。

面对奋起反抗的哈佛大学，特朗普又新增冻结了10亿美元，这些资金主要用于医疗研究。白宫方面尚未详细说明本次追加冻结资金的具体理由。若该计划实施，特朗普政府对哈佛大学的资金冻结将累计高达32亿美元。

哈佛大学在起诉状中称，该校作为美国最古老的高等教育机构之一，长期以来与联邦政府合作开展研究项目，推动科学进步和技术创新。近期，美国联邦政府以“反犹太主义”和“意识形态控制”为由，突然削减了对哈佛及其他多所大学的数十亿美元联邦研究资金，并要求该校满足一系列条件以继续获得资金支持。资金冻结导致哈佛大学的多项研究项目面临中断风险，影响了研究人员、学生以及依赖这些研究的公众利益。

这份长达50页的诉讼文件阐述了联邦政府应继续与大学在科研方面合作的理由，这种合作可以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战。诉状称，由于此类合作，“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因此变得更健康、更安全”，并且这些合作促成了哈佛大学的突破性进展，例如开发治疗帕金森病和阿尔茨海默病的药物，以及为太空中的宇航员提供支持。

作为马萨诸塞州最大的雇主之一，哈佛大学的资金被冻结也将对当地经济产生负面影响。此案可能对其他依赖联邦资金的大学产生警示作用，影响整个高等教育领域的研究和学术自由。

哈佛大学称，政府在根据《民权法案》(Civil Rights Act)第六章处理反犹太主义问题的常规程序中采取了不正当的捷径，在进行全面调查之前就采取了通常很少见的冻结资金举措。哈佛大学指出，政府也无法“找出”反犹太主义担忧与其冻结的研究之间的“任何合理关联”。

诉状还表示，特朗普政府切断资金是“施压行动的一部分”，目的是迫使哈佛大学“屈从于政府对其学术项目的控制”，公然藐视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联邦政府无视有关如何进行民权调查的法律法规，反犹太主义正被用作一种工具，目的是让特朗普政府对大学施加更多控制。

哈佛大学表示，政府公然藐视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摄/金焱

可能会有什么结果？

多位美国法律学者对《财经》表示，走法律途径是解决问题的路径之一，随着哈佛这所拥有500亿美元捐款的顶尖高校与特朗普之间的持续对峙，这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哈佛大学依据美国宪法、《行政程序法》以及《1964年民权法案》第六章提起诉讼，认为联邦政府的行为违反了这些法律。哈佛大学认为，联邦政府试图通过冻结资金来控制大学的学术决策，侵犯了其学术自由和宪法第一修正案所保障的权利。联邦政府在冻结资金时未遵循《1964年民权法案》第六章所规定的程序，也未遵循各被告机构自身的法规程序。

在美学者孙远钊表示，哈佛大学提起的是正常民事诉讼流程，法院则要评估哈佛大学诉状中的是否具有相当的“大体证据”（prima facie evidence )，如有，即可让诉讼继续进行，类似于中国法院的“立案”概念。最初的争议可能集中在法院的管辖权，也即是否该由马萨诸塞州联邦地区法院来审理该案件。由于美国联邦政府在该州均设有办公室，且初步证据较为完善，预计可以顺利立案。

孙远钊表示，特朗普冻结高校研究资金的行为并非惯例，以往历届美国联邦政府若要采取类似行动，都会经过长时间的审慎评估，还要依据法律的要求给予适当的通知、听证等各项必要的“正当法律程序”，这次特朗普政府没有履行任何流程，所以法院支持哈佛大学诉请的可能性很大。

据多位在美法律人士介绍，美国诉讼流程中，哈佛大学可以马上申请的禁令是暂时限制令（TRO），随后，哈佛大学在经过法院听证后，可以进一步申请暂时禁令（temporary injunction)或暂时处置（temporary specific performance )，要求美国政府继续给予资金。在所有程序完成，到达最终判决时，哈佛大学可以要求法院将暂时禁令或处置转化成永久禁制令（permanent injunction)或永久执行处置（permanent specific performance)。

孙远钊认为，因为该事件影响巨大，估计法院应会在短期内对此作出裁判，发出有效期为14天-28天的暂时限制令，不准特朗普政府冻结哈佛的经费。

孙远钊预计，该案件要两到三年后才会进入实质审判阶段，并开庭审理。